去年底，一家招聘机构对白领满意度指数调研数据库进行统计后，总结出了年度城市白领的9大关键词。排名从低到高，依次是“一言难尽”、“自信”、“度日如年”、“价值实现”、“丧”、“挑战”、“成长迭代”、“穷”，以及高居榜首的“焦虑”。
这一串读下来，简直可以当场脑补出《喜剧之王》医院等老婆生孩子的经典桥段：
“儿子出世……老婆死了……儿子天才，会叫爸爸……鸡鸡长在头上，畸形……中六合彩，还是头奖……儿子死了……老婆醒了……受了太大打击进入神经官能休克状态，不会再有反应了……”
当然，和“没有反应”最能完美对应的，好像是前一阵火爆互联网的“佛系”。不过，作为一个新晋佛系中年，至少对我来说，很多时候的云淡风轻波澜不惊，往往是为了在摩羯座的儿子面前掩饰着一种更严重的焦虑，也即对焦虑本身的焦虑——都说焦虑会传染，我这个焦虑了半辈子的大天蝎焦虑焦虑也就算了，可别再毁了下一代无忧无虑的童年。
如果你和我有着类似的烦恼，最新发表于《心理生理学》（Psycholphysiology）杂志上的一篇关于焦虑的论文，或许可以给你一种“自从得了精神病，整个人都精神多了”的轻松感。
这项以德国耶拿大学心理学所芭芭拉·施密特（BarbaraSchmidt）为主导的研究，源自心理学中的一个悖论。一方面，大量证据显示，焦虑的人通常更加厌恶风险，回避去做那些可能带来负面结果的事，即使意味着坐失良机；但另一方面，也有研究表明，焦虑常常与抑郁相伴，在焦虑和抑郁的负面情绪影响下，为了修补坏心情，实验参与者会做出一些明知风险更高但能让自己爽一时的决定，而这种只顾眼前的心理和行为，被认为与药物和酒精滥用、暴饮暴食和过度消费等一系列负面事件有关。
《梅尔罗斯》剧照/图片来自豆瓣
看似截然相反的两种理论，到底该信谁的？
我们有没有可能与自己的焦虑和平共处？又应当如何去做？
为了找出这些问题的答案，研究人员借助网络招募了名以德语为母语的志愿者，对他们进行了经典的状态-特质焦虑评估（State-TraitAnxietyInventory，简称STAI），随后从中抽取了焦虑值最高的20人（平均46.6）和焦虑值最低的20人（平均26.6）进行下一阶段的测试。佩戴着电极帽、实时记录下脑电波变化的志愿者，被要求完成两份关于抑郁和风险承担的调查问卷，玩一个反映个人风险偏好的小游戏，然后在观看一段可以令人产生紧张焦虑情绪的万圣节鬼片后，重玩此前的小游戏，最后再次进行STAI评估。
有趣的是，最终的研究结果表明，关于焦虑两种说法，居然都有道理，不好说孰是孰非。其中关键在于，与个性相关的长期的焦虑特质，与因压力事件而触发的短期焦虑状态，并不是一回事。当你在谈论焦虑的时候，必须先搞明白，自己在谈论的是哪一种焦虑。
这是因为，至少从参加此项研究的那些志愿者来看，生性焦虑还真的未必是一件坏事。那些高焦虑值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主义者，在评估当前形势和预测有关道德伦理、财务状况、身体健康和休闲娱乐的个人选择的风险性时，的确会比“不畏浮云遮望眼”的乐天派显得更悲观，但这并非单纯被情绪所裹挟的非理性行为。事实上，脑电波数据显示，前一种人在决策过程中释放出更强的前额中线θ脑波（frontalmidlinetheta，简称FMT），负责处理不确定信息的扣带皮层（anteriorcingulate）和内侧前额叶皮层（medialprefrontalcortex）更加活跃，这都表明，他们调用了远比乐天派更多的与意志控制相关的脑区。他们会把问题看得比实际上更严重，也会在采取行动时更谨慎，但这种基于理性的回避风险从长期看，对他们无害甚至有益。而在遭遇外界施压、又被置于“要么全部要么全无”的高风险、高不确定情境下时，这些人的焦虑特质则显示出极强的保护性，让他们的选择与之前几乎没有差别。
然而，那些平常焦虑值比较低的乐天派，一旦在外界影响下骤然陷入焦虑状态，那才是真正的暗黑爆冷王：虽然FMT脑波增强，但这似乎却只让他们变得更意气用事，在明知胜率极低而代价极高的情况下做出比之前大胆冒险得多的赌徒式选择。
这意味着什么？或许可以参考一下刚刚荣登年世界幸福指数榜榜首的芬兰的经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幸福国家的人，其实出了名的悲观内敛，焦虑症和抑郁症的发病率都相当高。然而，丹麦智库幸福研究所（HappinessResearchInstitute）的CEO迈克·维金（MeikWiking）指出，这很可能正是芬兰人——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来移民——平均幸福值高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他们的未雨绸缪、如履薄冰，可以帮助芬兰人大幅度减少那些令幸福值瞬间暴跌的事件的发生几率，比如庞大的个人债务、缺乏医疗保障的健康危机和无家无业无立锥之地。
《海鸥食堂》剧照/图片来自豆瓣
与之相对应的，是越来越多的调查结果表明，在以成长焦虑为大敌、强调个人主义的“自尊”（self-esteem）、自由与自我实现的舆论环境中长大的众多美国和英国的千年一代（Millennials），当他们即将进入中年之时，因为缺乏真实职场和真实生活所需要的计划、执行和控制技能，习惯了用消费主义的方式应对情绪波动和焦虑抑郁，常常发现自己难以锁定一份稳定的工作，信用卡债务远超收入，更几乎不可能攀上住房阶梯。其结果，就是无论在身心健康和幸福度上，他们可能都不如自己的父母以及祖父母一代。
当然，这并不是否认乐观的重要性。其实，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每个个体的个性禀赋可能天差地别，但能活到今天，必定都曾经历过适者生存的考验。看见半杯水满的人，和看见半杯水空的人，本没有境界高下之分，成败都有赖天时地利人和，而说到这儿，你知道吗，在上面的那项德国研究中，生性焦虑的人虽然在5项重要个人选择中有4项都显得比乐天派更保守，但却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社交选择：他们可能永远会跟你唠叨，这事那事不该做，钱呀总是不够花；他们可能看谁都像要生病，永远嘱咐你多喝热水早睡早起；他们还可能一说到出去玩，就联想起各种事故意外交通堵塞……但他们在对待友情时，却绝不含糊，而且很可能是危难时更靠得住的朋友。
《阿甘正传》剧照/图片来自豆瓣
嗯，这位同学，你确定你真焦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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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图里有只大壁虎，但我保证你看不出来球员为什么那么喜欢文身？是的，我离婚了进京的土鸡蛋雄安新区可以复制吗？落户天津：一座城市的吸引力和困境28年，我们终于将在大银幕上看到《阿飞正传》明星们的十个共同点这部混血港剧会糊掉吗？握手“出卖”了你⊙文章版权归《三联生活周刊》所有，欢迎转发到朋友圈，转载请联系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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